第183章 最锋利的刀；虎啸绝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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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风费力的抬起手，摆了摆，动作虽然迟缓，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他浑浊的目光投向障壁上悬挂的大魏东境舆图，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敌我态势。耶律齐虽然撤退，可依旧留下了不少人在大魏的边境。

而他们的背后，来自于魏京皇城的加急奏报，更是让他心头如同压着巨石——西线崩溃，忠勇王魏或生死不知！大魏的西域门户，彻底洞开了！

“胤......胤帝那边......咳咳......”

元风喘息着，每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面挤出来的，“可有......回复？”

“有了！”

亲随将领连忙奉上一份盖着大胤印玺的国书，“大胤皇帝陛下已经允诺出兵！嗯，听说其要御驾亲征，统兵四十万北伐北蛮！国书言明，必解我大魏东线之危！”

听到这则消息，元风黯淡的眼眸骤然亮起一瞬，看上去像是回光返照。

“好......好！”

他枯瘦的手紧紧地攥住国书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，仿若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
“天......不亡我......大魏！”

这是他最担忧的，虽说大胤也并非善茬，可却解了近渴。

然而，这激动只是持续了一瞬，剧烈的咳嗽便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。

他佝偻着身子，咳得撕心裂肺，殷红的血沫溅在了已经褪了盔甲的衣服上。

亲随将领和势力的军中医官慌忙上前，却被元风再次挥手制止。

缓了一阵后，喘息稍定，用尽全身的力气撑起身体，目光如炬地扫过病榻前的几位心腹将领：“听着......大胤之人......非是善类，驱虎吞狼......咳咳......他们既要将北蛮赶出九州，亦要我大魏......伤筋动骨！”

人之将死，其言也善，元风在死前才察觉到了不对劲。

这话让所有的将领悚然一惊。

“陛下……年幼，但……天资卓绝。”

元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营帐，望向了遥远的魏京，带着深切的忧虑与不舍，“然……朝中暗流，世家、宗室余孽……未除。老夫……恐不能……再护陛下了……”

他的声音越来越低，气息也越发微弱。

“元相！”将领们悲呼。

元风猛地吸了一口气，眼中爆发出最后、最锐利的光芒，如同垂死猛虎的咆哮：“传令！收缩防线！放弃……东境丢失的几镇！集中……所有能战之兵，固守‘西线！依托关隘……死守！将西域联军……钉死在关下！为陛下……争取时间！胤军北伐……必与北蛮死战……待其两败俱伤……便是……我大魏……喘息之机！”

他每说一句，脸色便灰败一分，但那股支撑他纵横捭阖数十年的铁血意志，却在这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关头，燃烧到了极致。

“至于……言帝……”元风的目光望向南方，嘴角竟扯出一抹极冷、极淡、看透一切的弧度，“他想做渔翁……也得看……那网……够不够结实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
最后的尾音被一阵更猛烈的咳嗽吞噬，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。他颓然倒回榻上，眼神开始涣散，口中却依旧喃喃着，只有离得最近的亲随隐约听见几个断续的字眼：

“…大…魏…陛下…小心…胤…帝…”

炭火在帐中跳跃，将元风枯槁的身影投在帐壁上，摇曳不定。

如同一头真正走到生命尽头、伤痕累累却依旧试图守护巢穴的——病虎。

帐外，大魏的军旗在带着血腥味的夜风中猎猎作响。

东线的烽火因胤帝的承诺而熄灭，在元风这声最后的虎啸中，映照出更加惨烈与叵测的未来。

而御驾亲征的夏曙，此刻带着大部队已经到达了北蛮与大胤的边境。

皇帝的棋局，与病虎宰相的绝唱，在这乱世的风暴眼中，无声地碰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