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章 暗流蛰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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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清雨的目光瞬间被那白玉薄片吸引。海渊城！那城池的轮廓，那精密的防御节点，还有那右下角古老的“海渊城”三字篆文……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瞬间击中了她！这图景的线条风格，那核心节点标注的奇异符号……竟与《天工图谱》真本上记载归墟主鼎坐标时所用的某些古奥符文，隐隐有着难以言喻的神似！仿佛出自同源！

她的心猛地一沉。这盒子里的东西，果然与《天工图谱》有关！甚至可能就是图谱中缺失的某个关键部分！司徒狰得到了它，如同饿鲨嗅到了血腥！

“醒了？” 司徒狰没有回头，沙哑的声音在舱室内响起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随意，“你那姘头，命还挺硬。不过，也只剩半口气吊着了。” 他微微侧过头，鲨吻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，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，“至于那个小崽子，很吵。不过，她身上那块‘暖玉’，倒真是个稀罕玩意儿。”

囡囡！慕清雨的心瞬间揪紧，冰冷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！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，声音因虚弱而沙哑，却依旧带着冻人的寒意：“你想怎样？”

“我想怎样？” 司徒狰缓缓转过身，将手中的白玉薄片对着灯光，幽冷的目光终于从图景上移开，落在了慕清雨身上。那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，刮过她苍白染血的脸庞，最后停留在她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冰眸深处，带着一丝玩味，一丝探究，还有一丝……不易察觉的贪婪。

“海渊城…传说中沉没于归墟之眼边缘的机关之城，藏有上古海皇遗留的惊世宝藏和足以覆灭一国的机关秘术。” 司徒狰的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狂热，“多少代海鲨帮的先辈，在风暴里搏杀，在暗礁间寻觅，只为了它的只鳞片爪！没想到…踏破铁鞋无觅处！” 他晃了晃手中的白玉薄片，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钩，“这东西，还有你怀里那小崽子的‘暖玉’，都是我的！谁也拿不走！”

他顿了顿，鲨吻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，如同审视着待价而沽的货物：“至于你们…两个半死不活的废物，还有一个吃奶的娃娃…本来只配喂鲨鱼。” 他的语气陡然一转，带着一丝刻意的阴冷，“不过，我司徒狰做事，讲究个‘利’字。你们能引来议会那群疯狗，还能让深瞳那戴面具的杂碎亲自追杀…身上恐怕还藏着更有趣的东西吧？”

慕清雨心中警铃大作！司徒狰不仅贪婪，而且极其精明！他看出了议会追杀的份量，在试探更深层次的秘密！《天工图谱》的真本，此刻就藏在萧烬身下的拖架夹层里！

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 慕清雨的声音冰冷，没有任何波澜，“我们只是被卷入漩涡的倒霉鬼。”

“倒霉鬼？” 司徒狰发出一声沙哑的嗤笑，他缓步走近，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。他停在慕清雨身前不足三步之处，浓烈的海腥味和深海巨兽油脂燃烧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。“那深瞳为何对你们穷追不舍？甚至不惜追入碎骨湾？议会那群眼高于顶的疯子，可不会为了两个‘倒霉鬼’如此兴师动众！”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，舔舐着慕清雨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，“还有…守山人的龙心兰…最后一片在你身上吧？那东西，连议会都垂涎三尺！”

慕清雨的心脏猛地一缩！司徒狰连龙心兰都知道！他对守山人和议会的了解，远超寻常海盗！

“我不知道什么龙心兰。” 慕清雨咬紧牙关，冰眸直视着司徒狰面具下的眼睛，毫不退缩。她不能承认！一旦承认，不仅《天工图谱》保不住，他们三人立刻会成为司徒狰榨取价值后随意丢弃的垃圾！

“嘴硬？” 司徒狰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戾气。他猛地抬手，动作快如闪电！布满老茧、带着金属护指的大手，带着一股腥风，直抓向慕清雨胸前！目标，赫然是她怀中——虽然女婴已被带走，但他似乎笃定最后那枚龙心兰花瓣就藏在那里！

这一抓，狠辣刁钻！指尖劲风凌厉，带着撕裂布帛的尖啸！慕清雨重伤虚弱，根本无力闪避！

眼看那致命的一爪就要抓碎她的衣襟！

“报——！！！”

一声凄厉、带着破音的嘶吼，如同炸雷般在舱室外响起！紧接着是沉重的、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！

司徒狰的动作骤然一顿！那凌厉的一爪停在慕清雨胸前寸许，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。他鲨吻面具下的眉头猛地拧紧，眼中戾气暴涨，猛地转头看向舱门！

“慌什么！找死吗？！” 他厉声咆哮，如同被激怒的狂鲨。

“帮…帮主！不好了！” 舱门被猛地撞开，一个浑身湿透、脸色煞白如纸的海鲨帮小头目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，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，“东…东北方向！黑云压海！是…是议会的‘黑潮’战舰！三艘！全…全冲我们来了！”

轰！

仿佛一道惊雷在慕清雨脑中炸响！议会！竟然来得如此之快！虽然她毁掉了萧烬体内的追踪器，但显然，议会最后锁定的信号位置，就是这艘海鲨帮的巨舰！深瞳，果然如同附骨之疽！

司徒狰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！面具下的肌肉似乎在剧烈地抽搐。他猛地转头，那双鲨鱼般的幽冷瞳孔，如同两柄淬毒的冰锥，狠狠刺向慕清雨！那眼神中，充满了被算计的狂怒、赤裸裸的杀意，还有一丝……被逼到绝境的疯狂！

“好！好得很！” 司徒狰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寒狱中刮出，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冰冷和杀机，“原来你们就是议会那群疯狗闻着味儿追来的‘饵’！想借老子的船当挡箭牌？！”

他猛地抬手，指向舱外那如同末日般被黑云笼罩的东北海天，对着门口的心腹厉声咆哮：“传令！全舰一级战备！炮弩上弦！给老子对准那些黑皮狗！想啃老子的船？老子先崩掉他们满嘴牙！”

“是！” 门口的心腹浑身一凛，立刻转身狂奔传令。

司徒狰的目光重新落回慕清雨身上，那眼神已经没有任何温度，只剩下纯粹的、看死人般的冰冷和算计。“至于你们…” 他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，鲨吻面具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可怖，“议会要的是你们！老子就成全他们！”

他猛地一挥手，对门口守卫厉喝：“把她和那个残废，给我拖到船首！绑在鲨头撞角下面！让议会那群杂碎看清楚了！他们想要的人，就在这里！想要？就从老子的炮口下抢！”

“是！” 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卫立刻上前，粗暴地架起几乎虚脱的慕清雨！

慕清雨没有挣扎。冰冷的绝望如同深海的海水，瞬间将她淹没。司徒狰要将他们当成吸引议会火力的活靶子！无论议会强攻，还是司徒狰狗急跳墙，《天工图谱》暴露，他们三人，必死无疑！

她被拖行着，经过司徒狰身边时，目光瞥见了他随手丢在桌上的那个奇异盒子和白玉薄片。司徒狰的目光也正死死盯着那“海渊城”图景，眼神中的贪婪和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，在死亡的威胁下，非但没有减弱，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！

“海渊城…是我的！谁也别想抢走！议会也不行！” 他如同梦呓般低吼了一句，猛地抓起桌上的白玉薄片，塞入怀中贴身藏好，随即抓起那柄蓝汪汪的剧毒短叉，大步流星地冲出舱门，身影消失在通往上层甲板的通道中。狂怒的咆哮和战舰调动的巨大轰鸣声，瞬间淹没了底舱。

慕清雨被粗暴地拖向船首。冰冷的海风裹挟着浓重的硝烟味和血腥气，如同无数把刀子割在脸上。甲板上早已乱成一锅沸粥！凶悍的海盗们在军官的厉声呵斥下，如同被捅了窝的马蜂，疯狂地奔向各自的战位。沉重的炮弩被绞盘拉紧弓弦，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。一捆捆浸泡过火油的箭矢被搬上箭垛。粗大的铁链被水手们喊着号子拖动，调整着巨大的风帆角度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末日将至的、混合着恐惧和亡命徒般疯狂的暴戾气息！

她被拖行着，目光死死投向东北方的海天尽头。

只见墨黑色的厚重云层如同巨大的铅盖，沉沉地压在海平面上，翻滚涌动，仿佛酝酿着灭世的雷霆。在那翻滚的乌云与墨蓝色怒海交接之处，三个小小的、如同毒牙般的黑色尖点，正劈开滔天巨浪，以一种一往无前、充满毁灭气息的速度，朝着海鲨帮的巨舰疾驰而来！它们的轮廓在昏暗的天光下迅速放大——那是三艘造型狰狞、通体覆盖着厚重黑色金属装甲的狭长战舰！舰首如同锋利的撞角，舰身两侧密布着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炮口！一面面绣着扭曲银色齿轮与冰冷瞳孔图案的黑色旗帜，在狂风中猎猎作响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！

议会的“黑潮”战舰！深瞳的追命之舟！如同三头从地狱深渊扑出的钢铁巨鲨，带着碾碎一切的死亡意志，破浪而至！

慕清雨被狠狠掼在冰冷湿滑的船首甲板上，距离那高高昂起的、獠牙狰狞的鲨头撞角仅有数步之遥！两名亲卫粗暴地将她的双臂反剪，用浸了海水的坚韧牛筋索死死捆住！在她身旁，萧烬的拖架也被重重放下，他残破的身体在剧烈的颠簸中毫无知觉地晃动了一下，左腿断口处，那被强行处理过的部位，虽然追踪器已毁，但血肉模糊的创面在冰冷海风中显得格外刺目。

狂风卷起咸涩的水沫，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脸上。慕清雨艰难地抬起头，冰眸死死锁定那三艘越来越近、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色战舰。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，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，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。

深瞳…司徒狰…《天工图谱》…海渊城…还有怀中仅存的那片龙心兰花瓣…所有的一切，都在这怒海狂涛之上，在这三方势力即将碰撞的毁灭漩涡中心，交织成一张致命的巨网！

她该怎么办？！